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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魔女之眼所凝视的是?

第九章:魔女之眼所凝视的是?

…………回溯:溪之上游,阶位上下…………

距夕阳的到来,仍然有一段时间。

但渐行渐低的角度,述说了祂必将到来的事实。

缓缓下压。

无法阻挡,那是时间的刃矢。

轰!

爆鸣声在林中炸起。

又是一棵不幸的树先生倒下了。

对于安安静静,如同植物……不不不,就是植物地生长在溪水与山丘的交汇之处的树先生来说,的确就是无妄之灾。

惨。

只有“不幸”、“脸黑”或者“神净讨魔”一词可以形容了吧?

然而,它却没有右手呢。

或许用右边的树枝能代替一下?

嗯……那么,以树来说,哪边是右边?

有些难办。

或许能通过比较复杂的方式定义一下。

然而,对倒霉的树先生来说,这似乎来不及了。

等穿越吧,你可以忽悠时空管理局,自己是被卡车撞死的,或许能混入霓虹.十一区.日之本那边的穿越者大军之中再活一次。

或许更该叫转生者大军?但是管他呢?

我想他们会相信的,隔壁的卡车先生也会高兴它自己的业绩上又多了白来的一笔。

它大概会当它自己是因为不小心将伏特加当成防冻液加进了冷水箱,所以才导致它自己忘记了这笔业绩的。

毕竟这撞击的痕迹挺相似的,不是么?

树在爆鸣声后彻底倒下了。

爆鸣声因一位暗紫发身形而出,是一位横冲直撞,难以说是有章法地在进行“战斗”这一行为的人类…人形女性身影。

身体自内透出金色光芒。

如果是某种水准以下,以她当前所展现出的部分来说,即便如此简单,也无人是她的一合之敌吧?

可惜,这个暗紫色身形所面对的老人,并非是那种水准之下的对手。

他位于那之上。

近身战中,在力与速达到了必要的交手标准后,看的……可就是技了。

“真遗憾啊,看来,只是一个奇迹一般的产物么?未曾为与人的厮杀作过准备,却因意志而偶然得到这一份搏杀用的力量么?”

评价道,兰伯特老人摇了摇头。

岔开了暗紫色身形袭来的轨迹,在对方将倒霉的树先生车倒后,一剑砍在了她的背上。

那是另一把他顺手拿到的钢剑,比较普通的钢剑。

已招架了数次。

咔。

剑,也断了。

“倒也不太意外。”

暗紫色的人形,再次将正面对准了兰伯特。

“少见,也有前例。”

人形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红色披肩也早已在数次争斗前离开了她的身体。

倒不如说,暗紫色的人形身上根本难以说得上是穿上了衣物,难说是处于“穿着衣服”的这一文明的状态之中。

已经可以说是天生之体的战士了。

但是,也绝难以说是旖旎,树瘤状的肿块代替血痂,包裹住了多个被剑刃劈开、被钉锤凿开、被连枷撕开的伤口。少数树瘤脱落了的地方,有的也是只能说是临时封住了皮肤创口的凹凸伤疤,难说是真正的自愈完毕。随着创口的增多,人形表皮的不均匀褶皱也不断增多,一粒粒的疹状物也同样密集了起来。

如同癌瘤失控,显得恶心而诡异恐怖。

一小段时间的交手中,兰伯特曾多次击中了她。

乃至……一次将剑刃从她的侧腰斩入过半,将腰部脊柱斩断,从左。

乃至……一次差点彻底斩断她的颈脖,从右。

两个巨大的树皮状肉瘤就留在这两个位置之上,仍未枯萎。且不仅没有如其它瘤状物一般有枯萎脱落的趋势,反而随着似乎是心跳的鼓动而颤动,似乎在孕育什么。

而让兰伯特更感觉奇特的是,当他的剑刃过了最坚硬的脊椎之后,明明理应是更为顺畅的斩切开肌肉与皮肤的手感,但实际上,在对方的身上却并非如此。

砍过脊椎后,反馈给兰伯特老人的,是反而更难以继续劈开的手感。

甚至他难再进一丝一毫。

而且如同是暗紫金暂时地重新恢复了完整的自我意识一般,在这种致命伤势之下,她会短暂放弃以命换伤的打法,逼退他,排出剑刃,保护住伤口,以奇特的方式连接肉身后,再继续与他用着莽撞乃至说愚蠢幼稚的方式战斗。

当然,也有老人刻意为之,放开了武器的部分。

熬下去应该能斩开。

兰伯特想。

此前,兰伯特曾以为她恢复了意识,小眼睛兴奋地睁起,所以选择放开了,但可惜并非如此。

他失望了。

第二次也是。

这让他更失望了。

“奇特的……只是这份生命力,虽然就这点而言,古特雷兹家沾染恶魔的知识这一点,看来或许非为单纯放出来引诱人的幌子。”

兰伯特老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在颤颤巍巍中带有奇特的节奏。

清晰,乃至在此躁动的环境中,仍然能被所有清醒着的人听清。

有奇特的穿透力。

即使,他的左前臂已耸拉。

那是兰伯特在一次大意中被留下的痕迹。

“老爷子!好了没啊?!拖着他们很累的啊!”

这是戈多的声音。

“别说了好不好,前几次不是就有一次是这么被老爷子你玩出事了么?!

“哇呀呀呀呀!危险~!”

虽然似乎说得很危险,但是这位红发……青年?的表情仍然带有那种做作夸张的感觉。

也就是,可以说戈多仍然不把奥德里奇与他手下的骑士当一回事。

毕竟,加上奥德里奇本人,戈多对面剩余的,还保有战斗力的人数……只有五人了。

五名骑士,在对方有不得不保护的对象,无法分开逃跑,而且有兰伯特镇场的情况下,这是他能比较随意玩耍的范围。

原本一共有九人,而有两名骑士,在“魔女”与锈银老人开战的不久后,就被刻意抽出手来的兰伯特击倒了,至少是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样,戈多你就能拖住他们了吧?”

当时,兰伯特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随后戈多又击倒了两名,一死一重伤。

所以,现在包括奥德里奇,只剩下了五人。

铛!

奥德里奇故意接上了戈多的攻击,左手的鸢形盾挡住长剑,右手挥剑反击。

右手上的蓝色晶体十字,恰好指向暗紫色人形的一角,变得越发明亮。

又是在剩余四位骑士协同下,奥德里奇主动与戈多作下了几次的短暂交手。

戈多灵巧地闪开了围杀。

随后以相当似于兰伯特老人的动作,戈多踏步作出了一个紧急回避。

避开了一个身形。

“哇!变精明了耶。”

仍是有余裕说话,戈多惊讶地道。

那是……冲过来的暗紫头发金光芒人形。因为奥德里奇这位紫发少年似乎有危险,她被吸引了回来。

而这次正对方向的树先生很幸运,并没有失去宝贵的树生。

她停住了。

“一位英雄,一位…至少等价副武卿……真是看得起我,不学精明不行啊,哈……哈……”

借着以此带来的短暂歇息机会,奥德里奇趁机说起了垃圾话。

怎么还没人来?

这样下去……想借靠姐…借靠安娜斯塔西娅的支援也并不好办啊……

而且她的身体状况是……

奥德里奇在想办法。

“别误会了,是看得起古特雷兹家啊,小少爷~”

戈多回应道。

“呵,古特雷兹家不就是我么。”

“喔?小嘴还挺会说?”

向身后一伸,戈多又再次拿出了一把新的“平平无奇”的长剑。

前面一把,断了。

被奥德里奇手中看似华而不实的长剑斩断。

奥德里奇注视着这一幕。

……空之圆环或者归藏之钥一类的东西么。

能使用这种使用者甚至远少于存在品的稀有物,而且岁数不会超过我十岁,有着这等水平的武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那个假司铎奇特的隐逸能力……

当初……为了完全学会激发与辨认这玩意散发的光芒的细微变化标识着什么可是花了我不少的努力。

然而这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就是这意味…更重要的,阶位以下的人为数不多的一个预防他们突袭的重要手段,被正式宣告出现极大破绽。

甚至说,其它的手段也可能是同样的。

如果这个假司铎的情况是可以复制的话……

“阶位以上,生命升华者,只可堂堂正正宣告自身的到来,一决胜负”一类的传言就会彻底化为要用所谓自觉维持的笑话与谎话。

也就是,阶位以上…英雄可以进行奇袭的,那上千年前历史里战场中的噩梦,将会毫不留情地重现。不能预警的一方,且那一方没有阶位者的军队中,将军将没有一刻是有安全感的……

在后方的无阶位者保护的家族成员也将更是如此。

会单方面笼罩在被突然斩首的恐慌之中。

说不定,这能称为历史性的事件。

呵,我倒是幸运。

真是…不希望我自己成为这种事件的首位被害者……不,按他们的话来说,我绝不是第一个上当的。甚至乎…一些武力兵力上有些说不通的借到疑案的犯人就是他们。我的确该更谨慎的。

啧,出乎意料的手段。

一位可以偷袭的英雄,一位基本可以独自对上三到四名处于步战的高级骑士的副武卿,或者说称号骑士级别的家伙,在这种偏僻山林地,没预先结阵迎击的时间,没有带马,只要我一现身就是绝杀。

甚至自一开始就有这样的闲心玩耍。

这成本可不小了。

以至于,我们完全入套。

对面,技高些许。

紫发紫瞳的少年在心中想道。

“哈,呼……”

气息迅速平静下来的奥德里奇,纯紫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面前红发的嚣张青年。

奥德里奇对戈多所问的“小嘴还挺会说”反问道:“作为嫡长子的我就是有此资格,你有什么疑问么?”

别的不说,至少这个消息得传递出去,如果这群人甚至不是属于国内哪位贵族乃至教廷内哪个派系的话……最坏的情况,某一些局面会变得连处于被动都不知道的被动。

得…至少把消息传出去。

但是,我们剩下几个人,谁都逃不了。

只要那个仍在享受玩闹的假司铎不对我故意外放杀意,而是专心击杀我身边的骑士,或直接击断我的双腿的话,现在这个局面就会一下崩塌。

我想撤退,但是他们不可能反应不过来我的意图。

如何做?

“没有没有,你有资格,所以就像老爷子所说的那样,我们来了。不是么?”

戈多道。

“诶呦,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老爷子救命啊!”

戈多慌慌张张地闪开了再次追击过来的暗紫色人形。

“你是在说,我不是人么?戈多。”

“不不不,老爷子你听错了。”

兰伯特清晰的声音传来,同时再次将攻击的意图对向奥德里奇,暗紫色人形被再次吸引了过去。

你被伊莎贝拉吹嘘,不,赞美的聪慧去什么地方了?

数次尝试用语言沟通将暗紫色人形纳入指挥,但是完全无果的奥德里奇不由地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所以,为什么我要自己过来?

或许我完全不用过来。

奥德里奇看了一眼另一边他们完全无法插手的战场。

“少爷,得解决此人。”

奥德里奇身旁的一个骑士低沉地道。

“吾等拼死创造机会,少爷您趁机撤退。”

“不,现在的战局,不在我们这边的手中,那一边赢,我一定能走,那一边输,你们创造了机会,我也一定逃不掉。”

奥德里奇回答道。

“你们小少爷想得很对哦~”

“可……”

“所以,我们要解决掉这个家伙,进入到那两人的战场中。”

“是!”

既然下血本到这种程度,那么以现在的时间来看,我想后援方面,他们也早就有对策了吧。

援军,可能有些难指望了。

这次,也是真的得认。

但……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喜欢的。

直接逃,逃不掉是确定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傲慢,玩耍是吧?

奥德里奇嘴角似笑而咬牙。

杀。

拼杀,杀出一条生路。

奥德里奇,架起了手中渐渐亮起纹路的剑。

年少的脸庞渐渐放弃被教导而得来的所谓上流的矜持斯文,变得真正狰狞了起来,怒目而睁,撕齿而吼

那是,厮杀之貌。

我要——

也像父亲那样,杀出去!

“杀——!”

…………回溯:溪之上游,暗紫与血锈银…………

厮杀……

哦不,老人的玩耍还在继续着。

嗯…对玩耍存在误解?

不,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在玩耍。

而且用生命在玩耍,这不是还算常见的常识内事情么?

自远算不上无穷的久远演化至今,危机带来的兴奋,可远比平凡的玩乐,给人带来喜悦情绪强烈啊。

不然,世界上作死的人又怎么会那么多呢?

冒险又怎么会受人喜爱呢?

再简单一点,斗牛之类的项目,场内场外,又怎么会风靡一时呢?

再退一步,喜爱恐怖作品的人,喜爱的理由,有不少,也可以说是这个啊。

而人这种生命,不少个体可是从设计图上被鼓励着在特定年龄与环境下去主动接触这些的,寻求这些刺激。

乃至在一生的某个时刻开始——

直到死亡。

非常有可能会死。

老人是这么认知他面前散发着金光的暗紫色人形给出的幼稚直白而异常有力的攻击的。

只要,他现今的身体完整正面吃上一击的话。

第一击或许不会死,但行动能力会急剧下降,导致很难闪避第二击,而第二击命中后,也不一定会死亡。

但,绝对撑不过第三击。

前面那个,兰伯特觉得或许能让他愉快一会的骑士埃弗雷特就是他的下场。

真是让人满意的玩耍不是么?

很不错啊。

格挡,转身卸力,轻盈地滑开。

兰伯特再次避免了一次直击。

顺便,又给了面前的暗紫色人形一锤,用的是钝头。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距离稍微拉开,对方体内又是几声轻微的咔嚓声后,又彻底行动自如了。

老人并没有追击给上后续数锤。

不是不想,而是没能做到。追击过于危险不智了。

“真是奇特,这等生命力。”

他跳向了树,脚一蹬树干。

转身,腿部推出,树的粗枝在力道下折断。

身形弹射,旋转。

挥打。

咔嚓——!

打中了肩膀,原本瞄准的是头颅。

兰伯特曾数次尝试击破对方的头颅,但是却多次都被意外会去保护头颅的对方躲开了。

弱点是……头部么?

砰砰。

又是数次疑似盲目与有智的对招。

兰伯特再次击中了对方的头部,但角度有些偏斜。

也似乎是太乏力了。也或许是对方变得更耐打了。

没有成效。

好硬,现在能用出来的手劲不是很够么?

下次,试试自眼框捅进去?

他感受着对方。

兰伯特发现,他面前的这位似乎真的凝聚了古特雷兹家相当重要的秘密之人——安娜斯塔希娅.艾达.冯.古特雷兹,原名听说应该是德洛丽丝的平民女孩,正在变得越来越难缠,动作渐渐地有了章法。

至少,不像是原本那样只会冲撞,至少会挥拳了。

甚至,似乎对他手中的武器产生了兴趣。

他明白,今日这久违的乐趣,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力量相同,人与兽之别。

“不,力量不重要,技巧也是,反应也是,难缠的,只是这份顽强。”

哐——!

兰伯特老人仍然心态较为悠闲地自言自语,被还活着的数人听到。

随后又继续投入到厮杀之中。

——毕竟,所谓真正的英雄,我也曾正面杀死过。

兰伯特回想了些事情。

乃至所谓生命力比人更顽强的猛兽。

老人承认,这份顽强的生命力,是她让他感觉最为惊喜的部分。

惊喜到,让他兰伯特在不得不杀死她这一事上感到略微可惜。

可惜要杀死这位作为古特雷兹家私生女的无辜棋子——德洛丽丝。

要说的话,兰伯特感觉这个名字比较适合对方,所以他比较愿意用这个来称呼对方。

他曾联想到过那个讨厌乃至惧怕日光,还普遍有着饮用血液的癖好与文化的族裔。他们也比较难杀,但也不过是多花十几个呼吸的事情。

兰伯特向戈多索要过银制的长剑。

但是这种脆弱的玩意在第一击后就歪折了,也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特殊的效果。

也曾经换了其它几种剑型,试着用迅捷剑顺着肋骨结构缝隙捅破心脏,或者趁机划开喉咙,也没有什么作用。

倒不如相对来说有用才奇怪。

不解,疑惑。

在这份生命力上,兰伯特老人感到的尽是不解与疑惑。

甚至连老人都不由地觉得,这是什么怪物?

古特雷兹家到底弄出了什么?

但仅以身手,对兰伯特老人来说,她真的不难对付。

即使他受到直击既是必死。

也是同样。

只有这份生命力,当前的他解决起来稍显棘手。

这份生命力,有点羡慕。

老人在交手中想道。

兰伯特用他在此前以为要胜利时,大意下被反击连着武器一块打断的左手学会了被直接击中就是必死的这个道理。

兰伯特看了一眼他自己现在的左手。

终于短时间复位到能勉强作为姿态调整道具的左手。

他有点感伤。

这只左手,化为旧伤以后,一定会成为我新的致命弱点吧?

遗憾。

估计无法再次修得依然还算好用了。

……老了啊。

兰伯特想,与“德洛丽丝”拉开了些许距离。

老了。

这就是现今的兰伯特老人。

以此处来说。

进一步,阶位之上,挑战气盛之英雄,是绝对的找死。

退一步,阶位之下,对阵任一之凡人,是彻底的无趣。

不用面对面,老人早已知道,也确信这个结果。

他知道,因为阶位之上的性质,因为那几乎无法低于千步的彼此感应,英雄相互之间的偷袭到现今也仍然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他没有在与武艺高强者的交手下死去。

哦,是暂时还没有。

因为他没主动找。

并非畏惧死亡,也不是认为不值,只是兰伯特觉得还没到时候,还不想这么去做,所以没有主动挑选或制造这样的机会。

所以,他恰好还活着。

他不时按着性子偶尔找一些乐趣,看着情况甚至会给谁稍微留下一点生机。当然,上头很少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也往往懒得去违背。

并非什么忠诚,他自认没有这样的颜色。

而是,习惯了。

仅仅如此。

泥尘与木屑飘扬在二人之间。

又渐渐下沉,再被吹起,周而复始。

如果能击晕她就好了。

难得地,兰伯特老人这么想道。

按着计划,也凭着心情而用作扮演的黑色司铎袍已经破出了多个豁口。

那样就能带回去了吧?

虽然不知道她会遇到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但应该能活着,乃至……重新杀出来吧?毕竟是一位这么难死的阶位之上呢。

那到时,可真是有意思啊。

但是,看起来做不到。

他是阶位之上,但是兰伯特老人他也很清楚,他自身绝非英雄。

无论行径还是作风。

而到现今年龄,过去挑战各种强敌的兴致,也早就荡然无存。

不对,并不是。

嗯,好像还是留下了一点。

多少是会剩下一点的。

就像残留在杯壁的液滴一般。

但变得挑食了。

更要说的话,即使是他,也想要是倒在高强的技艺之下,再不济也是毁灭性而无可阻挡暴力之下,而不是对方这种耍赖般而又有些无趣的奇怪生命力之下。

虽然,这的确也是一种强大。

而且,是让他也羡慕的强大。

或许,再年轻四十岁,乃至只是年轻二十岁,正值壮年巅峰,兰伯特想他自己或许也会狂笑着说“让我斩斩看,在厮杀的尽头看谁才配站在生存之巅!”之类的台词,刻意等待她的意识回来,作最后的厮杀。

这样做,就只为了让面前的对手多上一点厮杀的技巧,让事情尽可能变得更有趣。

即使对方意识清醒后,提升的技艺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或许会刻意再喂上几招。

然后对拼。

但是,现在不会。

没有兴致。

变得越发没有乐趣的战斗中,兰伯特拉近距离。

这么被人用生命力拖死,实在不符合我这老人家的趣味啊。

他想道。

兰伯特又再次不算太轻松地躲过与格开那更加迅捷灵活精准猛烈的,来自“德洛丽丝”的拳击,乃至有些不管关节常理的难预料踢击。

咔啪。

骨盖破裂的声音响起。

兰伯特老人与对方拉开了距离,站定。

即使清醒,以这种基本没有的斗争才能来看,除了浪费时间,就也不会有其它的乐趣了吧。

有些…无聊了。

需要的虚实,已经探明。

兰伯特依然站定。

不过,是一位完全不事厮杀的贵族小姐罢了。

不过,是一位在那古特雷兹家主的心愿下,被用奇怪的技法试验着吊命的贵族小姐罢了。

不过,是一位自贫民窟被捡回的,并非是魔女的奇怪私生女罢了。

在这份偶然力量下……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所以,

我觉得可以了。不用更麻烦了,第三次就免了吧。

该谢幕了。

稍显久违的,真正的杀心,对着“德洛丽丝”释放了出来。

兰伯特看着面前的“德洛丽丝”,原本只有少量起伏的眼神变得抖动而狰狞。二者相距……二十步!

.

所以,死吧。

.

“嗯?!”

在一个空隙之中,注意到右手甲上的蓝十字发出的光芒变化了的奥德里奇惊讶道。

“别走神啊,大少爷!”

“小心!”

另一边战场,又混作一团。

“德洛丽丝”注意到了,她觉得那个紫发之人似乎有危险,想赶过去。

但是……却无法转移注意力。

无法动弹,无法动弹,似乎…有什么锁定住了她的身体。

甚至强行迫使她无法再转移一点注意力。

那是……危机感。

极为庞大的危机感。

如果不全神贯注,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立刻死去的危机感!

毛骨悚然。

还有因那在此危机感的刺激下,终于在“德洛丽丝”身上彻底醒来的什么。

那睁目的是……

两人,在此决定性的短暂中对峙着。

德洛丽丝,她的眼睛突然间恢复了清明,目从枯萎中裂出了缝隙,睁开。

骨碌。

但是,那突然恢复了清明的,却并不是“德洛丽丝”在脸庞上的双眼,而是一双穿插着狂乱赤丝的晦暗畸变紫目。

那一双她在脸庞上的纯净紫瞳——“德洛丽丝”仍然迷茫无神着。

那睁目的,那恢复神智的,是“德洛丽丝”在她的颈脖右侧与腰部左侧,这两个差点成为致命伤口的位置上安插着的树瘤状肿块间,突然睁开并转动的两只赤紫色眼球。

足以称得上可怖诡异的紫瞳浑浊眼球。

黏液渗出。

充血,膨大,浑浊粘稠的深沉得如若鬼渊的紫色中,扭动游走着血赤色黏丝。

粘黏的赤丝窜动有些微的红光。

骨碌,骨碌。

转动。

在这两处突兀出现的诡异赤紫眼球,展现了代表神志的波动。

转动,转动。

扩散。

咚咚,咚咚。

牢牢地,注视着面前站立散发着猩红气势的兰伯特老人。

锁定。

德洛丽丝,望着眼前穿着黑色祭袍的兰伯特。

……

“有趣!趣味十足啊!!!”

如同“德洛丽丝”感受到的巨大危机感那样,兰伯特老人也兀然感受到了完全不同于此前那种被直击就会死的,另一种层面的危机感。

他未曾感受过的,超越老迈的一生中以往任何一次危机的危机感。

不可名状,难以言明。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脏腑与肌肉错觉般地都颤动了起来。

不,不是错觉!

“哈哈哈,有趣啊!”

他癫狂地笑了。

“有趣啊啊!!!”

再次重复。

.

这份危机感,只在此极为突然而意外地告诉了兰伯特一件事。

他,绝对无法活下来。

&……………△ ← To Be Continued □……………&

巨大的伤口与瘤球

空之圆环

睁目的紫瞳

甚至,已经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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